“漂亮,很漂亮”……在紧紧盯着望远镜观测鸟儿的时候,孟德荣经常不自觉地、反复地发出这样的感叹。于是我上前问他:这鸟,究竟哪里漂亮?孟德荣似乎被一个从没想过答案的问题给问愣了,但依照他的习惯,他还是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番,给出了答案。
孟德荣说,你看,鸟的外表就很漂亮,无论是体态还是颜色,都各有特点,有着各自不同的美。还有,鸟儿飞起来的时候漂亮,它们飞起来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。他想了想,又补充说,鸟的眼睛漂亮!真的,你不知道,这些野生的鸟眼里有一种亮光,能让你感觉到一种生命的“大美”……
站在沧州南大港湿地边,孟德荣指着望远镜让记者快看——“这是一只流苏鹬,雄的,正在繁殖期,你看那样子,像不像一只狮子?”……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“爱鸟教授”成了新葡萄8883官网AMG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孟德荣的“别称”。写他的文章已经有很多了,他还曾经在央视的一档公益广告节目里与全国观众“真诚.沟通”,但从5月4日开始,记者跟随孟德荣老师“跟班采访”24小时,似乎又有了一番新的感悟。
5月4日上午:鸟类调查
我们是5月4日上午11点多赶到沧州南大港湿地的。这是孟德荣非常重要的一个研究基地。支起望远镜,孟德荣对身旁的助手飞速地报着鸟名和数量:黑水鸡两只,须浮鸥……黑翅长脚鹬……等等!再加上6只黑水鸡,还有4只幼鸟,你们看见了吗?驮着呢!漂亮,很漂亮……“
孟德荣正在做着的,是鸟类调查。就是积攒鸟类研究的“大数据”。他要通过观测来记录、鉴别,从而为鸟类研究提供数据。这是一项基础工作,需要的,是常年累月的不懈坚持。
孟德荣不断地变换着观测的地点。在湿地里,他熟悉每一条小路。但遗憾的是,湿地里正在搞旅游开发,原先他能够进入的地方,现在也不能轻易进入了。孟德荣说,通过对这里的鸟类调查,他发现现在白枕鹤、天鹅等珍稀、濒危的鸟类越来越少,这让他忧心不已。“这一片原先白枕鹤轻易就有四五十只……这一片白琵鹭有三四十只,白额雁得有2000多只……修亭子的那一片东南部原先白枕鹤特别多,也是东方白鹳的栖息地……”,一边开着车,孟德荣一边指点着窗外大片的区域,令他遗憾的是,现在他的那些“老朋友”,越来越难看见了。
“我从来不反对开发”,孟德荣说,无论是旅游开发还是修建水库、修建工厂,他觉得都很正常。但他也认为,在制定这些规划的时候,应该多听一下各方的声音,听取一下各个方面专业的建议,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大自然的影响,最大限度地想办法取得“改造”与“保持”这二者之间的“双赢”。
5月4日下午:看江豚,鸟类调查,插网
直到下午2点40分,才完成了南大港湿地和管养厂水库的鸟类调查任务。孟德荣熟车熟路,直接开到了黄骅一个渔村小饭店的门前。午饭是饺子。又快又“挡饿”。孟德荣和他一位年轻的同事、两位学生也都饿了,大家很快将饺子扫荡一空。
下一站是一个叫“前徐家堡”的渔村。因为孟德荣接到当地村民的电话,说村外的河里,游来了两只江豚,“出不去了”,想让孟德荣过来想想办法。经过询问,孟德荣确定了江豚所在的河面。这是一条直通渤海的河,涨潮的时候海水会漫上来。几个人在河边站了一会儿,突然水面一动,一个黑色的影子“刷”一下翻滚了一下,然后又沉入了水底。“是江豚!”,孟德荣观察了一下河道的深度和流向,他说根据现场的情况,大潮的时候江豚应该可以顺着河游回海里,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。
村民们之所以给孟德荣打电话,是因为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,遇到受伤的鸟儿,遇到不明的动物,第一反应就是找沧州师院的“孟老师”。从村里出来,孟德荣开始将车开往海边。路,已经不能称之为“路”。因为这本就是堤,而不是作为“路”而使用。好在孟德荣的国产越野车马力十足,他一直将车开到了“路”的尽头,下面就是海滩了。实在走不了了,孟德荣下车,支起望远镜,继续进行鸟类调查。
结束了这个点儿的调查后,汽车因为无法调头,只能往回倒车。孟德荣的学生笑了:“孟老师车技一流,倒着开跟正着开是一样的”。孟德荣也笑了,他说,没办法,因为他常年在野外调查,很多时候根本没有路,或者根本没法儿调头,时间一长,倒练就了他一手的“倒车神技”。调查点儿离黄骅港越来越近了。挖掘机越来越多。孟德荣选准了一处海滩,决定在那里插网“粘鸟”。换好胶鞋,常年的坚持让他和学生们轻车熟路就找到了海边的一个窝棚。在窝棚下面,他们“藏”下了10多根长长的竹杆。那是他们插网用的。网是粘鸟用的。鸟儿被粘住后无法动弹,就可以让孟德荣和学生们做环志了。
这个活儿并不轻松。风越来越大,越来越硬,借着风力,长长的粘网飘起来以后力道格外大。沿着海滩,孟德荣和学生们终于在天黑以后完成了这项任务。